本文系基于公开资料撰写,仅作为信息交流之用,不构成任何投资建议。
任意翻开一本讲消费品的教义,虽然没有明说,但满本都写着“成瘾”两个字。只是为了说出来好听,穿上了一件所谓“护城河”的华服。
诸多为价值投资者津津乐道的著名案例,无一不是成瘾的注脚。烟酒、医美,甚至连可口可乐、星巴克,都是。
正是对成瘾近乎变态的渴求,顶着上百倍PE上市的东鹏饮料,也还是难挡资金的追捧,2021年上市后一度冲进千亿俱乐部。毕竟陪伴红牛成长的每一位牌友,都深谙功能饮料的魔力。
看好东鹏的投资者,都等待它复制红牛的故事,并不遗余力成为它的拥趸。
红牛过去跟功能饮料是划等号的。2015年红牛大厦将倾,旷日持久的商标纷争给了野蛮人足够机会。偏居两广的东鹏在资本的助推下,大快朵颐红牛让出的市场。仅数年,东鹏特饮,这个听起来有点土的名字,2021年已经成为中国能量饮料的头牌。
6年乌鸦可以变凤凰,那再给6年呢?功能饮料第一股,向巅峰红牛看齐又有什么过分。你再怀疑就是在推翻巴菲特写进股东信里的金科玉律,并甩给你一句话,朋友,格局请打开。
最终给股票定价的不是投资理念,而是冷冰冰的现实。
截至目前,我并没有发现成瘾的蛛丝马迹,而等来的确是成瘾的减持。
这骄傲的估值,却撑不住大股东的遑急。去年5月27日,东鹏首发限售股刚解禁,第二大股东君正投资,便接连发布三次减持计划。其中,今年1月20日,君正投资宣布拟减持不超过2400万股,占到公司总股本的约6%。
上市两年后的5月29日,身居幕后东鹏高管打开了原始股的封印,董事长领头组成的减持团,减持近9%,按照公告日的股价计算,套现接近60亿元。
如果从减持公告中提炼关键事实,9位“董监高”直接顶额减持了25%股份;东鹏致远、东鹏致诚等持股5%以下股东几乎全部减持。若上述减持计划全部完成,今年东鹏的减持大军将套现近100亿元。
顷刻间,东鹏的高管变成了讥讽的对像,“明目张胆套现也就罢了,何苦成瘾?”。但散户的呐喊声终究湮没在这场由公司灵魂人物领衔的盛宴中。
按照东鹏商业拓展时的膨化外推,如果不是规则所限,其股权的减持可能也如水银泻地般被弃之如敝。
如果勾连东鹏上市前后的桥梁来思考问题,一切似乎合乎情理了。
在一个看似长坡厚雪的成瘾性赛道,做一个长期主义的生意。实则是在资本的裹挟下,靠营销和渠道扩张,本质上还是传统消费品公司的三板斧。草莽逆袭的故事黑化成一场杀鸡取卵的饥饿游戏。
东鹏的重头戏码是传统消费品的广告和促销,其销售费用率高于行业平均水平。比如瓶盖扫码活动,中奖概率之高令人咋舌。
细数业绩,过去五年时间,东鹏营收水涨船高,但收入来源总是溃缩在华南和华东地区。以2022年为例,广东区域撑起了小半个东鹏。东鹏也尝试着多元化,但收效甚微。东鹏特饮一直是公司营收主要来源,占比超过95%。封神的茅台还在推陈出新,后发的东鹏却陷入了沉沦。
东鹏基本面的羸弱并不能阻挡管理层减持时的豪迈。高估值下,大股东携带辎重果断转身。
当然,这种现象并不是孤例。真实的案例故事常常比抽象的理论派更有力道。比如,2021年炒得火热的电子烟,已经是一地鸡毛。
最讽刺的是,在功能饮料行业,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是:东鹏董事长林木勤每次开车经过高速服务区,都会习惯性去看一眼那里的垃圾桶,数一数到底有多少自家空瓶子。
其实有红牛和Monster的珠玉在前,东鹏是有机会独当一面。因为短视,市场竞争的比较优势、规模效应、先入为主等传统经济学推理的有效性,正在被东鹏一一证伪。无论这场减持运动最终如何演化,管理层已经全身而退。
归因下来,讨论和分析公司基本面,不同的财务数字和曲线都只能反映公司的不同侧面。最不能脱离人为因素,否则易流于空泛。减持是一回事,清仓是另一回事。功能饮料第一股的故事逆变成了利益关系环环相扣的不同组合,堆砌的海市蜃楼正呈现坍塌之势。
散户还在抱着《价值》苦思冥想,总渴望发现一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抽象规律,如今这种心态需要成熟起来。放弃幻想,资本市场历来深厚复杂,往往很难捕捉企业的关键汇聚点。
现实世界中没有定义只有现象,只有环环相扣的勾稽关系。当刻舟求剑去寻找成瘾的黄金赛道股,最后发现只有自己独自在高位站岗。
A股新上市公司业绩变化的“剧本”需要各方足够重视。上市前三年的业绩划出一条勾魂的曲线,上市之后业绩原形毕露。当融资成为拉升业绩吹大泡沫的帮凶,最后一纸公告收割天量现金的宿命便值得多方警醒。
《置身事内》早有预言:击鼓传花的游戏传的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只要有人接盘就行。频繁的金融活动并没有提高资本配置的效率,反而给经济带来了不必要的成本。
不要去低估经济现实的复杂性,你看管理层正在分配蛋糕,中小投资者还错把问题当成答案。
比成瘾更可怕的是,鬼故事还会反复上演。前车可鉴,东鹏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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