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欧阳晓红/文 你好,欢迎进入全球货币宽松时代,资产价格上涨是其典型标配。准备好了吗?
3月21日凌晨,囿于经济下行预期,美联储宣布维持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2.25%-2.5%不变,并将于9月底停止缩表。全球主要央行纷纷“放鸽”,昭示新一轮货币宽松时代正式来临。
透过那阵阵鸽声,我们看到美股两落两起,美元指数大幅跳水之后又被拉升。纠结中的市场努力走出上行态势。新兴市场受此利好消息推动,普遍收涨,这意味着资金将持续流入。事实亦如此,国际金融协会数据显示,今年以来,投资者已投入总计860亿美元购买新兴市场股票和债券。作为新兴市场中的佼佼者,中国资产会更受青睐。
这几乎是令人兴奋的时刻!金融扩张,加杠杆之时,经济体的日子也会变得好过。诚然,目前全球央行“鸽声嘹亮”其实也是某种“果”。“因”在于,前期流动性收紧之下,全球经济承压。诸如,全球制造业PMI(采购经理指数)下行,OECD(经合组织)领先指标下滑;包括反映全球贸易活动的BDI(波罗的海干散货运价指数)自2018年8月初持续下行等。
事实上,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市场情绪便从极端悲观逆转为极度乐观。乐观的支撑逻辑在于:经济增速下行趋稳、中美贸易谈判缓和、宏观政策给力。这三个月来,中国A股上涨了30%。但现实是,中国经济放缓尚未止住,基本面、市场情绪等并不稳定。
因果之间,很少有人真正清楚到底在发生什么。尽管美联储暂缓加息可为中国逆周期调控政策争取更大空间。但接踵而至的困惑是:全球经济增长动力不足,莫非庙堂之上的人物均染上了用政策扩张来对冲需求弱化的“习性”,貌似人为拉长上行周期?此过程中,货币的概念也被模糊了,MMT(现代货币理论)亦喧嚣尘上。该理论认为,政府不应该被财政平衡束缚了手脚,而应发挥“功能性财政”的作用。
如此背景下,我们可供选择的最优金融政策是什么?有人担心,如果对金融资产价格狂涨视而不见,是否会为下一场金融风暴埋下隐患?加剧贫富悬殊?
当下,决策层定调财政政策积极,货币政策稳健,松紧适度,不搞“大水漫灌”。2019年两会政府报告指出,综合分析国内外形势,今年中国发展面临的环境更复杂更严峻,要做好打硬仗的充分准备。两会期间,央行行长易纲公开表示,考虑货币政策要以国内为主。
在中国银行原副行长、海王集团首席经济学家王永利看来,全球化深入发展,意味着全球范围内的增长潜力将消耗殆尽,全球性产能过剩、有效需求不足一旦出现,短期内难以消除,经济增长必然下行,投资回报率达不到期望值,投资和消费需求下降,企业和家庭会主动去杠杆,此时宏观上将面对的恰是通货紧缩压力。
不过,既往经济学理论更多是面对人们日益增长的需求,建立在提高生产力和效率扩大供给上,而供给扩大又会推动经济增长,所以主要担心的是通货膨胀。但面对全球化饱和后的经济下行,世界各国却依然期望有较高的增长率,自然会加大逆周期操作,但由于需求不足,货币投放实际上难以引发通货膨胀。
当然,王永利解释,宽松的货币政策确实容易刺激金融资产价格上涨,引发金融风险甚至危机,但货币政策最根本的功能就是通过货币币值的调整(主要是贬值)实现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然后实现新的平衡。
我们的疑惑是,此过程中,宽松之后形成的过多产能如何被消化?包括何处安放可能泛滥的流动性?还在L型底部“喘息”的经济也许容易让人忽视这两点。据此,也有人认为,可能不会出现类似2014、2015年那样的宽松。
但经济波动与商业周期就在那里,约瑟夫.熊彼特认为,市场经济本身具有繁荣和萧条的周期性特征,他指出,经济发展过程中动态的,是由一个均衡走向另一个均衡,这个过程就是生产要素重新组合的过程,也就是创新的过程;经济发展离不开“企业家”这个创新者。
相比较而言,凯恩斯的经济周期学更侧重于政府积极干预经济过程,从而取代市场经济的自发运行和经济周期的自然恢复。正如当下各国央行几近一致的“宽松”行动,以“拉长”上行周期。
王永利建议,宏观政策理论需要结合全球化高度发展之后,全球从供应不足到需求不足的根本性变化,进行深刻的反思。
那与当下复杂国际形势,新经济、大数据智能时代相匹配的金融生态应该“长”啥样?聚焦中国供给侧金融改革“命题”,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刘晓春认为,其目的不应该只是增加融资额、增加金融机构,即所谓的数量型金融供给,而应是提供更有效的质量型金融供给。
经济与金融血脉相依,我们认为,全球宽松时代下,更应重视经济周期规律,减速增质的经济亟待一个质量型金融供给,以及一个高标准的市场经济,激发增长动能。就此,中国决策层已经给出了诸如金融、土地、财税等领域的改革方向与目标,要重在抓落实、重在把握好货币政策的“松紧”度;洞悉垒高的堰塞湖未来如何泄洪之策。有时,对经济的“刮骨疗伤”需要容忍一定的“痛”;就像中医点穴疗法,不痛不通。优化结构,由数量型转为质量型或价格型调控,行稳致远——这可能是宽松时代下,金融选择的题中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