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文 | 卢家隆 梁红玉
315就像一场定时出现的飓风。
对于习惯躺赚高于1000%收益的放贷者来说，这是他们最胆战心惊的日子。央视315晚会点名曝光714高炮，一开始高炮老板们选择了观望，暂停了放款和暴力催收。不过，随着监管部门与司法机关的介入，714高炮的查处整顿行动愈演愈烈，他们开始了转变了思路，想着“催完这一把就走”。此间原本已经变得“佛系“的催收，忽然猛烈极端了起来。
因为他们判断，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催收的扭曲
不少借贷者在315曝光714高炮平台以后，开始“坦坦荡荡”地逾期。据华南一家714高炮平台反映，315之后，他们逾期率从之前30%左右，飙升到了70%。以往用户逾期后，进行催收后可以缩减10%的逾期，但现在催收后回款效果有限。
“反正他们肯定是要关门倒闭的，不合法的高利贷我们为什么要还？”一名正在面临十余家高炮平台逾期的借贷者称。像他一样的“觉醒”的借贷者数量庞大，持有“高炮平台死定了”，以及“我们交进去的利息早就超出了最后这次借的本金了”的想法的借贷者，占据了这些人群的多数。
“一开始那几天，整个行业的催收都温和了很多，基本都是苦口婆心，有一些借款用户因为被打动，本着‘理解催收也不容易’的心态，把款给还了。”一名位于杭州的高炮平台负责人称，刚开始几天，不少平台的催收都本着“佛系”的态度面对逾期，因为他们知道，不能捅出什么篓子来，如果有借贷用户被催收逼到自杀，或者是前往派出所报案暴力催收，他们平台就面临无法继续做下去的可能，以及相关人员要入刑的危险。
315晚会刚结束第三天，有来自杭州的714高炮从业者称，他们现在主张“佛系催收”，基本上能催回来就催回来，催不回来也就算了。否则因为催收出现意外，除了自己平台，还可能将整个行业带入推入深渊。“我们催得这么怂，就是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要是把债务打包给催债公司，那还不如自己直接暴力催收了。”
不过，放贷者跟逾期者之间的这种微妙的状态，很快被席卷而来的警方行动打破了。由于以往不少催收员此前进行过恐吓、爆打通讯录、P图等行为，此次315曝光后，不少借贷者集结起来报案或者投诉。催收员们陆续被警方带去协助调查。这在高炮从业者群体里引起了极大的恐慌——静待风暴过去，继续做高炮生意的希望也由此宣告破灭。
有借贷者此前在掌上应急平台借了2500元，平台下架后他无法进行还款。3月19日前，一切都还风平浪静。3月20日开始，掌上应急要求其转账还款，借贷者并没有同意，随后，他的通讯录依旧被打爆。
“把这些钱催回来，我们对半分了就撤”，一家宁波高炮平台的老板对催收部门几名员工说。也就是说，一笔2500元的欠款，催收催回来的话，能拿1250元提成。为了在风暴摧毁之前把钱催回来，不少催收加班加点到晚上12点。既然老板们都有了“亡命之徒”的心态，催收们自然也放开了手段去催款。
P图，辱骂通讯录，给亲属寄花圈骨灰盒的行为也开始出现。有借贷者年逾七旬的亲属，大半夜接到电话被骂“老不死的”；有电话辱骂单位领导，导致借贷人丢失工作；也有P出裸照群发通讯录，导致借贷人吃过量安眠药自杀的。
“一睁开眼，我就开始厌烦这样的人生。我觉得我被溺在水里，完全喘不上气来，”自杀者李玉洁曾说，“我想还钱，但催收把事情闹这样，如果我工作丢了，家破人亡，要拿什么还？”
高炮平台催收一轮后，如果无法回款，就会将转给外包的催收公司。时代周报（ID:timeweekly）发现，外包催收公司的催收佣金也翻倍暴涨，“基本上催收完成一单，都可以拿到一半的款。”一家催收公司的负责人说。
不过，外包催收公司只会以催收完成为目标，并不会顾忌到高炮平台的安全与否问题。因此催收的方法比起平台催收更加激进。甚至有逾期者的普通同事收到过催收员的电话，直接被辱骂“你都是他同性恋男友，你不给他还钱谁给他还啊。”
行业倾覆前，714高炮正上演着最后的疯狂。不少催收员上演着以往一样的套路——给借款人推荐新的借款平台，待新平台的借款下来，就可以用来还上催收员所在平台的欠款。不过这次，他们推不出新平台了。
55高炮出现，贷款超市继续野蛮开张
714高炮在315前后遭到集中曝光，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各种714平台本身。其实在315前夕，就有一些714高炮平台嗅到了风声，不再放款。
714高炮生意本来就是一门地下生意，为了防止类似恶意借款的借贷者借钱不还，并且利用315的各个曝光平台来反催收。不少平台选择提前把自己下架。315遭到集中曝光后，选择下架避风头的714高炮更多。
融360以及平台上的714高炮平台都已经下架，但是相应产品的催收仍在继续。根据时代周报记者不完全统计，贷上钱、欢乐豆、红狮信用、向钱贷等APP都处于下架状态。若根据手机系统类型区分，安卓手机的大部分都还能找到，苹果手机的高炮平台很多已下架。
在以往，许多平台所谓下架，不过是为了避风头，过不了多久就会换个马甲“重生”。不过，这次“重生”者和以往不一样——55超级高炮，这种比起714高炮更凶猛的模式已经冒头了。期限5天，砍头息50%。更高的利息，更短的周期。并带上了更多可控制的信息资料，如附带要求借贷者上传手机序列号截图等信息。如果逾期不还，手机将被远程锁定等。
不管714高炮平台如何，贷款超市都是在开张的。一年多1000多家，野蛮生长的贷款超市正是714高炮的最常见的藏身之地。除了被央视点名的融360、给你花等平台，还有趣头条、小黑鱼等几个头部平台都被曝出跟714高炮有关的丑闻。
去哪借平台收取砍头息，并且存在暴力催收；趣头条导流的贷款超市誉米钱包均为7天期限的小额超利现金贷，部分利率超过2000%；小黑鱼导流贷款超市存在搭售保险等问题……
贷款超市正常找到中来的客流实在有限，为了增加贷款超市的收益，于是贷款超市就发展出中介代理这一角色，通过代理为贷款超市的各种产品们带来更多的客流。这就是为什么，在714高炮遭到曝光后，各个撸族群出现的“新口子”并没有减少。
跟天不怕地不怕的贷款超市截然相反，在315的风头火势之下，连互联网巨头也坐不住，立刻行动起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
3月18日，微信安全中心官方微信公号发布了打击通过微信非法发放贷款的行为。2019年起截至目前，微信共计对2500多个非法发放贷款帐号、1000多个非法发放贷款群进行了封停处理。同时，腾讯还针对“714高炮”问题，在“腾讯110”小程序上设置了专门的短期网上投诉窗口。
针对央视“3.15”晚会曝光“714高炮”高息现金贷、收取“砍头息”、暴力催收等乱象，中国互金协会发布《关于开展高息现金贷等业务自查整改的通知》要求各会员机构及所合作机构开展高息现金贷等业务自查整改，而且要在3月底前向互金协会提交自查报告，同时要求会员单位暂停与高炮平台的合作。
中国互金协会的《通知》虽然只是一份行业协会的通知，但行业合规的要求再临。
编辑：梁红玉
如果可能、那就走在时代的前面
如果不能、那就同时代一起前进
但决不要落在时代的后面
——布留索夫
